2009年底，方正和卓望联合研制的电子书阅读器“文房”在国内上市，与其他电子书阅读器不同，“文房”包含SIM卡、三年3G上网套餐、三年免费下载畅销书，并且可以实现阅读内容的个性化定制。

这个仅重200多克的白色阅读器的背后，是方正集团刚刚捧回2009年度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的 “基于数字版权保护的电子图书出版及应用系统”(方正阿帕比系统)。

方正阿帕比系统经过9年多的持续研发，开发了18个相关软件，申请了28项发明专利，其中8项已获授权，发表学术论文12篇，获得了25个软件著作权。数字版权保护技术被评为2003年信息产业重大技术发明；发明专利“一种手持设备文字排版对齐的方法”获第九届中国专利优秀奖。阿帕比系统于2008年通过教育部鉴定，认为该系统代表了目前我国电子图书出版技术领域的最新技术水平及成果，整体技术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一个人的新事业 以应用促进创新

2月2日下午，方正阿帕比技术有限公司首席技术官汤帜向记者介绍这十年来的艰辛与欣慰。“2000年我们要开发这项技术时，国内对于数字版权保护是一片空白，没人知道DRM(数字版权保护)这个词，电子书都没有保护，网站和出版社在电子书上收益很少。”

当时流行的一些数字图书馆，只是扫描了大量书籍去卖，出版社毫无办法。还有一种使用HTML语言的纯文字网页，经常出现错字、漏字。

“一开始研发人员只有我一个人，后来再一个个地招人。”回首最初的那段路，汤帜不禁唏嘘。“招人时，我就当传教士，向他们描述这个数字出版技术有多么好，电子书没有物流、纸张、印刷、库存，是彻底的绿色产业。”

“国内没人做，而方正一直做激光照排等传统出版技术，有技术优势，哪怕不挣钱，我们也有义务来做数字出版技术。”

做数字出版势必要选择一个文件格式，是用当时很流行的PDF格式，还是再开发一种新格式，汤帜纠结了许久，最终放弃了PDF格式，原创性地开发CEB格式。事实证明，这步棋，他走对了。

“PDF格式背负了太多的历史包袱，文件格式太大，在移动设备上解析速度慢，而且被美国Adobe公司掌握，中文改进进展缓慢，我们开发的CEB格式这些年来根据用户反馈不断改进，更能适应市场。”汤帜恳切地说。

CEB即Chinese eBook，是一种“文字+图象”的格式，能够保留原文件的字符、字体、版式和色彩等所有信息，包括图片、数学公式、化学式、表格、棋牌、乐谱等，CEB对这些信息进行很好的压缩，并能够很好地解决中文处理、版权保护等问题。

电子书与纸质书的一个区别在于复制简便，如果从图书馆借出的电子书被无限复制，图书馆岂不成了盗版的帮凶？汤帜介绍说：“我们较早实现了电子书的DRM技术，使用户无法随意复制；又提出复本数控制的概念，把电子书变成可数的。图书馆购买了一本电子书的3个复本，就只能同时借给3位读者，而读者借来的电子书复本是有阅读时间限制的，比如两周，两周后就无法打开，再想阅读就只能续借，两周之内也可提前还书。如超过两周不还，到期的书就无法再阅读，而图书馆可以将这一复本借给别人。”方正的DRM技术使得电子书如同纸质书一样得到版权保护，而电子书借阅更方便快捷的性能吸引了众多海外用户。

但不久，就有用户提出电脑换了网卡或硬件后，打不开原先购买的电子书了。“我们意识到这是一个硬件适应性问题，一定要改进，不能因为保护版权而使读者使用不方便。我们的目标是既要保护版权，又让读者感受不到DRM的存在。”

很多学术机构的研究者很困惑，DRM接下来没什么好研究的了。但是汤帜不这么认为，“我们的技术在应用过程中，发现了很多新的难题，所以我们一直有课题研究，一直在改进技术。”

培育一个产业 基于市场特点持续创新

2001年4月，方正阿帕比系统研制成功，方正开始与出版社合作，推动出版业的数字化转型。做了八九年，用方正集团高级副总裁方中华的话讲，方正“经历了非常痛苦的过程，没赚到多少钱”。

“我们一家家地拜访出版社，做讲座，告诉他们数字出版有多重要，但出版社不理解、不敢做，担心电子书被读者随意拷贝，出版社挣什么钱？”汤帜坦言，那时他也和市场部的同事一起去出版社“科普”。2000年的出版社还不关心数字化业务，社里的电子出版部门仅仅从事光盘业务。

“我们的技术是世界一流的，但许多出版机构不关心数字出版业务，因为当时网络对他们冲击不大，而数字化收入又不多，他们不愿意为之进行太大投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通过媒体宣传、给领导写报告，呼吁大家重视版权，重视数字化转型。”方中华表示。

除了不遗余力地呼吁人们重视数字版权问题，方正更是基于本土市场的特点不断实现阿帕比系统的新功能。

出版社出的电子书，网站卖掉了多少本？出版社如何相信网站提供的数据？面对这个诚信问题，汤帜和他的团队通过技术手段使得网站电子书的数量与出版社书库里的数据，以及阿帕比系统里的数据三者一致，这样就使得网站售卖交易变为可计数的、可信的。

之前无人问津的技术现在得到了很多出版社的称赞。原电子工业出版社社长王志刚介绍说：“方正阿帕比系统成为了我们和读者之间的桥梁。出版社既可以保护自己的知识版权，又可以有效地把电子书在网上进行出版发行。”上海世纪出版集团社长陈昕说：“经过几年的大浪淘沙，我们发现在这个市场上方正公司是表现最好的。”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社长贺晓军则表示：“阿帕比系统在电子书版权保护、制作技术等方面都有独到之处，方正国际领先的DRM技术、复本数的概念以及数字图书馆系统整体方案的优化，推动着数字出版的快速发展。”

如今，应用方正阿帕比技术及平台出版发行的电子书，每年超过12万种；800多种报刊采用方正数字报刊系统同步出版数字报；全球4500家学校、公共图书馆、政府企事业机构使用方正的阿帕比系统。

新闻出版总署署长柳斌杰1月13日透露，2009年数字出版总产值达到750亿元，年增长50%以上。电子阅读已经形成一个朝阳产业，并在日益扩张着自己的版图。研究公司Display Search预测，在2015年之前，中国将超过美国成为世界最大的电子阅读市场。

统一出版格式 从做技术到做标准

随着数字时代阅读形式的丰富，出版社可能面临为不同终端要出不同版本的新尴尬。“比如出一本《红楼梦》，我要出版供电脑上阅读的格式，要准备适合手机上看的版本，还要准备给亚马逊Kindle的版本、给方正文房阅读器的版本……”汤帜不乏幽默地介绍道。

现在市面上的阅读器，大多都是读取的文本文件，最多插几幅图，人们经常会在句首看到标点符号甚至文字串行，非常不符合中文的排版规范。而要想显示稍为复杂的数学公式或者化学符号，更是无从谈起。

怎么能让不同终端上显示的电子书都排版精美，且符合中文使用习惯？怎么能让手机、电子阅读器等移动设备不仅仅是看小说，甚至能看各学科的教科书？怎么能让一种统一格式的电子书，在所有阅读终端上都适用，让出版社实现一次排版就能满足所有出版形式的需要？这些问题就是方正正在攻克的难关。

“传统的CEB出版格式可以在电脑上阅读方正数字图书馆提供的电子读物，而移动终端的电子阅读器需要使用XEB格式，格式的不统一，是目前数字出版领域的技术瓶颈。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统一格式，做到屏幕的自适应和实时排版。”汤帜说。他预计统一格式今年就会推出，这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同时支持原版原式和屏幕自适应的文件格式。

2009年，方正和其他国内主要用户、数字出版厂商包括电子阅读器生产商一起成立了“版式联盟”，目前联盟成员可以免费使用方正开发的、适应所有显示终端的数字出版格式：CEBX。汤帜笑称虽然目前方正多少会因此受些经济损失，但是这种“牺牲”可以换来版式统一，为方正倾注心血的数字出版产业换来更好的发展，也是值得的。

对下一代技术运筹帷幄，方正的目标是要将所有电子书的厂商都统一到同一个文件格式上，成为数字出版业格式标准的制定者、规范的引领者。

不急于卖终端 全力完善数字出版产业链

就像一块新鲜出炉的大蛋糕，汉王、华为、索尼、三星……电子阅读产业迎来了越来越多的野心家。

作为电子阅读新技术的“始作俑者”，方正目前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但是它却并不急于争夺市场。

“许多阅读器只是提供一个终端，给一个USB接口，用户到网上随便下载盗版书。这就导致阅读器的可取代性很强，产业链不具备长期性。”方中华认为，硬件不是电子阅读市场的核心竞争力。如果只卖终端，那跟卖笔记本、电脑等硬件产品没有区别，低利润，低创新。

汤帜也说：“目前市场上电子阅读器这种终端设备比较多，这是因为门槛低、收益快。方正不仅仅是卖电子阅读器，而是在整套技术和服务上都有优势。”

目前，方正手里有50万册有版权的电子书。2007年，方正推出“爱读爱看”网站，打造数字报纸阅读社区。2009年7月，方正又推出番薯网，意在打造全球第一中文图书门户。2009年12月，方正的电子阅读器“文房”也面向行业用户提供定制服务。

至此，方正的战略规划图已经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我们眼前，要打造一条从“内容编辑—出版机构—数字销售—数字终端”的数字出版产业链。

一位国内出版社的专业人士告诉记者，电子阅读器并不新鲜，这只是全球出版巨头实现新一轮产业转型、对传统出版流程变革的一个终端和载体。如果只是作为电子阅读器的制造商，最多只能赚取加工费用。真正的市场前景和商业机会，则来自于出版社对图书出版流程和模式的创新载体，只有整合上游的数字版权资源、完善产业链竞争优势，最终才能在这一领域获得市场利润的最大化。

“在技术上，我们有明显的竞争优势。我们的技术已经走在全球前列，下一代技术的研发，方正也是走在前面。现在电子阅读成为一种趋势，竞争者越多，说明市场越好，出版社和厂商都大规模增长，整个市场扩大了，即使我们的份额不变，利润也会扩大很多。”汤帜对数字出版的未来充满信心。

方正集团的创始人、“中国汉字激光照排之父”王选曾经反复向方正员工强调要“顶天立地”，“顶天”是技术顶天，要求技术一流，“立地”是市场立地，要求产品实用。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越来越多的信息将在移动终端上获得更完美的展示，我们期待着，方正这个顺“市”而为的民族企业能够在数字出版产业“顶天立地”。

（来源：科技日报）